“说这么多有什么用?皇上都多少日子没去过咱们宫中了。摁倒了她,也肥不了咱们啊。还不若安安分分小心做人吧……”她是吓怕了。
另一人一哼。“也是。昔日敏才人、江贵人与你三人最是要好。现在那两人都魂归西天了,就剩下你了……”
李才人瘦长的脸脸色刷白。
冒完酸水儿,三人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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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一方艳阳下,有的地方阳光、花朵明媚,有的地方,却隔着几丈都能感受到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阴森寒气,夹杂着一股陈腐的霉烂味道。
四宝斋。
这处下令囚禁后便基本紧闭的房门,木头已经略有腐朽,上着薄灰。
“娘娘,喝口热粥吧。您不吃不喝,身子怎么熬得住啊。”赵花卉端着个缺口的碗,坐到床边。
被子长期没有晾晒,潮味很重。梁书蕙满脸苍白病气躺着,半盖着被子,神情凄怆悲痛而又阴狠未散。
“熬?难道我靠着这一破碗、几口臭水,便能熬下去么?爹死了,大哥死了,宫里头书敏也没了,而今娘和书柔下落不明。我还能指望谁……”
赵花卉抹泪,咬牙怒骂:“梁荷颂那小贱蹄子,竟然阴狠到如此地步!早知道她这么厉害,咱们就不该手软,当时不管什么代价都该除了她……”
梁书蕙双目如恶鬼眼睛,恨不能魂飞出去找梁荷颂索命。“是!早在当年梁府,我就该除了她!”早看出,她定然是个祸害!
“可惜那贱蹄子而今春风得意,封了曦贵人不说,还在赏诗会上出尽风头,引皇上、太后赞不绝口。听外头信儿说,过不久她就要从侧六品贵人,升做正六品的嫔位了!”
紧紧绞住潮湿发霉的被子,梁书蕙咬碎了一口牙、恨红了一双眼。不能,她不能就这么憋憋屈屈地死了……“我梁,书,蕙……发,誓,只要有一口气在,决不让她好过!!”
“娘娘,您最重要的还是保重身子。三皇子,还等着您出去看他、教导他呢……”
说起三皇子厉嘉年,梁书蕙才淬了毒似的目光才稍微有了些许松动,视线落在缺口的米汤碗上,双手捧过“咕嘟咕嘟”几口灌下去,喝得十分用力!对,她不能就此倒下了。
“咱们手中还有多少债款?有多少到期该收了?”
梁书蕙暗中放贷给宫女太监,这些三年积累下来,宫中欠银子的奴才不少。
赵花卉想了想。
“约莫一千五百两银子债款,现在年中,到期该收的差不多一千两银。”
梁书蕙方才已心生一计。
“好。你将那些欠条子以及所有物什,偷偷拿去进献给盛妃。”
“只是盛妃娘娘向来不缺银子,这放贷又是死罪,她会要么……”
“盛妃向来铺张浪费、大手大脚,再多银子在她手里都嫌少!下月是她生辰,年年都要操办。这年关才过了没几个月,血放了还没存上,这会儿她定然正为难着……”梁书蕙微微沉吟,苍白两颊凹陷,衬着阴森表情更是可怕,“而今,我也只能走盛妃这一条路!再说,她对我见死不救,我哪怕是死,也得给她准备一口棺材!”
主仆二人商量罢,赵花卉正要出门去,却见了来人,又折回来禀告。“娘娘,姜副总管来看您了。”
一听这名字,梁书蕙一个心惊,咬牙哑声道:“让他滚……”
这时门已经被推开,御前侍卫副总管姜成献,进来。
“我已经来了,你赶不走。”
赵花卉退下。
姜成献进来关上门,看着屋中简陋发霉,心疼之色溢于言表。外头守着四宝斋的侍卫,都是归侍卫总管和副总管调配。他要来也顺理成章,只是进来就不妥。
梁书蕙撇开头。
“你来做什么?!你若心疼我,就放我出去!”
“这……若私自放了你,皇上定然能查到……”姜成献为难。
“哼……怕死?”
“我姜成献铁血男儿,怎会怕死。”
“那你是怕牵连你老婆儿子死?”
“……”
梁书蕙怒摔了床边的缺口碗,扔姜成献,咬牙低声。“没用的孬种!你怎么不想想年儿也是你儿子!你身为父亲,却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子受人欺压!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姜成献连忙嘘声,怕被人听见。“我一直在想办法帮你们啊……不然,你以为你上次偷偷给盛妃下砒-霜毒嫁祸梁荷颂,会那么顺利吗?”
梁书蕙眼睛一厉。“你要帮,你就直接去把梁荷颂给我杀了!你这没用的孬种!别人的男人顶天立地,我却给你这样一个没种的东西生了儿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姜成献来次被骂次,也是被骂得起了火。“够了!我去杀,我去杀还不成吗!”姜成献提刀就走,临出门回头来:“你等着!”
姜成献走后,一切归于平静。只有血腥的狠毒阴谋在散发着些许腥臭。
三年多前,梁书蕙选秀进京,因得盛丙寅牵线,是以一路都是盛家奴才接应。姜成献当时还是盛丙寅手下一个不起眼的武夫,二人便结下私情。
入宫之前,便已经珠胎暗结。而后梁书蕙又不得不入宫,是以就顺水推舟,将这孩子挂在厉鸿澈头上,成了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