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钧对张玄素,曾也有过动念时,不过他念头才冒出点来,就碰上岳冰河与张玄素出双入对,一个是挚友,一个是“恩师”,沈长钧很快便将那点念头化作祝福。只是他的祝福一点作用没起,那两人非但没天长地久,还似反目成仇,为这沈长钧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鼓足劲要去斩了岳冰河。结果到头来,张玄素一点不恨,他的那点欲除之而后快的心也消停下来,既然张玄素死前是念念不忘,岳冰河似也不曾忘,那最好的报复就是她死了,叫他永世长存,永不能忘曾经的恩爱与负情。
明显,岳冰河内心为此深受折磨,那就好好活着,亿万年水深火热去吧。
诚然,沈长钧之所以这么想,也是因为他的心,叫秦小兔子的鸡汤泡得甜甜软软的,恨不能冒出粉红泡泡来。仇怨在淡甜柔软的小兔子面前,似乎都无足轻重起来,唔,沈长钧是经这几日才慢慢开始转过念头来的。
但,他念头才转过来,秦小兔子就忽然把她软软白白的兔子皮一揭,跟大变活人似的,告诉他,她真身其实是张玄素!
“你不许爱她。”秦小兔子醋得不得了,一想小师叔可能会因为自己跟张玄素的这点关联而忽然转变态度,猛地爱上自己,她心里就觉得特别委屈——我辛辛苦苦追你爱你,你不答应,等发现我可能是张玄素转世时,你就回过头来卸下高冷的面具。要与我烂烂漫漫地恋爱,不带这样的,我不同意!
沈长钧:……
元昊真君看天看地,忽然觉得其实也不错,小徒弟还是那么软软可爱,不过又多几分“理智”,这很好嘛。
宗主把元昊真君扯走,人家小两口谈家里的事,作师兄的最好别掺和,火烧到头上来。帮谁都不对。帮徒弟吧。都已经是师弟的人了,再怎么着小两口也不能拆吧,帮师弟吧,偏偏又更心疼徒弟。怎么也不愿意伸这手。还不如走得远远的。等小两口掐完再来和稀泥。
作为一宗之主。这点智慧还是要有的。
“阿景,要说多少次,你才会记清。我与张玄素从无暧昧。”沈长钧觉得这事要不扯清,将来秦小兔子肯定得认为他是因她前世是张玄素,才忽然掉转头爱她。沈长钧也是冤枉,真法界许多话本里,都把他与张玄素论作堆,是以满真法界都认定他与张玄素之间情深不悔,至今未移。
沈长钧火都没处发的是,很多话本都是须臾真君写的!
没错,须臾真君就这点爱好,他文采还特别好,写得那叫一个细腻流畅,字字句句感人肺腑,令人观之荡气回肠,再去看别人写的话本便会索然无味。至今,真法界流传最广的仍是须臾真君写的那些话本,且本本被奉作经典,高高挂在荣誉榜顶端金光闪闪。
更要命的是,须臾真君还非常迎合大众口味,写得都是例如“散财天师与我徒弟不得不说的故事”。有句话说,越不许人提的,越会流传的广,散财天师的事即是如此。虽然须臾真君给张玄素取了这名,也没写沈长钧真名真姓,但真法界谁不知道写话本的是须臾真君,话本里写的男是沈长钧,女是张玄素。
冤就是这么造出来的。
秦景能信才怪,整个真法界都说他爱张玄素,爱得那样深情不悔:“反正不许爱她。”
“我不爱她。”沈长钧真想糊秦景满脸雪,叫她清醒清醒,好看清他心意。
止戈:叫你想吊着我家小阿景,活该现在她不信你,啦啦啦啦啦……
“也不许爱我。”秦景一时嘴快,她其实想说“不许因为我前世可能是张玄素而爱我”。
“阿景,张玄素所爱乃岳冰河,他们才是真正深情不悔的一对,与我从来不相干。”早知道会这样,沈长钧也真不会吊着她,现在好,就是剖出一片真心来,秦小兔子也不肯信了,真是造孽。
秦景:我才不信,宗主一道破我前世可能是张玄素,你眼神都不同了!
此时此刻,沈长钧特别想去玄境中,好好问候一下他师父须臾真君,若不是那个又八卦又爱瞎写胡编的,他如今岂会背着“深爱张玄素”之名,洗都洗不脱。这名头,怕是倾尽天河之水,也洗不干净,可能须臾真君自己站出来推翻,世人也不能信。
沈长钧忽然想起秦小兔子跟王颖初讲过的那个小寓言故事——狼来了,只不过寓言故事里,是喊多了没人信,到他这里是喊得多了,人人都认定那才是真相。他现在,就是有一万张嘴,也无法跟世人一一解释清。
“那都是你师祖编的话本,若非你师祖,世人如何会认定我与张玄素情因深种。”
秦小兔子:“你居然把事都推到师祖头上,我要烧香告状去!”
沈长钧:谁告诉她烧香能告状的。
“好罢,我不爱她,也不爱你。”
秦小兔子:……
她终于成功得把自己给绕进坑里了,而且自己挖的坑,爬都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