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是不是冷了?进屋歇息一会儿吧。”香鱼见萧袭月脸色有些发白。
萧袭月一边进屋,一边问:“今晚殿下可回来?”
荷旭道:“方才小成子来说,殿下今晚有事,叫人回来带了话儿,说不回来吃了,娘娘早些睡。”
接下来半日,萧袭月将后日百岁宴的准备事项检查了一回,才吃了些晚膳,洗漱罢了,打算看看书卷,等秦誉回来。
屋子里点了四盏雕花青铜大油灯,放在屋中四角,很是明亮。将萧袭月主仆三人的影子浅浅的映在墙上。
香鱼收拾了萧袭月卸下的珠钗,荷旭正替萧袭月研墨。荷旭看了看窗户,那儿方才晃过了一个听墙根儿的人影儿。
“娘娘,最近冬萱姑娘动作频繁,恐怕知道咱们怀疑了她,着了急了。咱们要不要……”
萧袭月又翻了一页书。
“暂且留着。”
“娘娘就不怕她做出什么事来么?”
萧袭月放下书。“她潜伏在咱们周围一年之久,尚还未做出大声响来,定然是她主子还有大吩咐。杀了一个她,指不定下次又是谁来。”
荷旭乍然明了。有一个能掌控的细作在身边,总比来个发现不了、不好掌控的细作好。杀了一个冬萱,谁知道下一个细作会是谁?
萧袭月便是打的这个主意,再者,这个假冬萱,是冬萱的亲妹妹。若要杀,还真有些顾忌。冬萱在她寒微时舍命相陪,与香鱼一道跟随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眼下,只有委屈冬萱再等上一阵子,再将她解救出来。
这个“一阵子”应该不会很长了。陈太后应当开春便会将他们平津王府铲平,今冬,这潜伏的假冬萱就会真正的活跃起来!
对于假冬萱之事,萧袭月是另有安排!
以假乱真?陈太后这棋子是走得妙,但,最后究竟迷的是谁的眼,还未必呢!
香鱼收拾完毕了梳妆台,忧心忡忡。“小姐,这几日施侧妃的丫鬟一直在周围转悠,这两月来,咱们院子里冒出来的毒蛇、蝎子就有两三回,今早房檐上竟然掉下来只大毒蛛!恐怕施侧妃是铁了心要行动了。”
“施侧妃跟周侧妃、郑妃走得近,只怕这些主意她们三人都有份儿。”荷旭道,“娘娘一生便是儿女双全,可不让她们嫉妒得眼睛发绿么?再说,她们背后的主子,指不定就是宫里的那个。”
萧袭月冷哼了一声。施蔷蔷成不了气候,是听了周摇光的怂恿,来对付她。手段是够狠,就是蠢了些。
“狗不急,不跳墙。我便是要让她着急。”
萧袭月将小床上的锦夕和银汉仔细的盖好,轻声诉说着:
“你们生在这风雨飘摇之中,便当懂得保护自己的本事,娘没有太多东西能够交给你们,后日,便教教你们,如何对付要害自己的坏人!”施蔷蔷,就是这教材!
这双孩儿其实来得不是时候,当时萧袭月本是不想要的,但得知了萧华嫣怀孕的消息,她便一时恨了口气,冒险留下孩子来。
“娘娘莫心忧,殿下思虑周全,剑护卫、无命护卫身手眼睛都利索得紧,那些毒蛇、蝎子,全都拿来泡药酒了。”
“可不是。要跟咱们斗,她施侧妃实在太嫩。”
萧袭月沉吟了半晌。
“我挂心的,倒不是施蔷蔷,而是郑舒窈和周摇光。”
那两人近来行动有些不对,虽然周摇光最开始摆出一副争宠嫉妒的模样,可日子久了,才发现她那嫉妒争宠的模样像是装的!她看见秦誉,眼睛里没有施蔷蔷那种痴迷。郑舒窈,这两月来亦是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
若是郑、周二人像施蔷蔷一样不消停,她还放心些,至少说明她们没有别的心思。萧袭月有种直觉,这两个女人,似乎都在等待谁的命令行事。而这个人,不像是陈太后。
这夜又是降霜,格外的冷!萧袭月将被子在身上裹了一圈儿,才觉得暖和了些,可睡得也不踏实。一是因为秦誉还没有回来,二是装着后日丢施蔷蔷出府之事。
隐约听见有门的响声,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萧袭月才懒懒的翻过身来,朦朦胧胧的睁眼,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突然映入眼帘,鼻间突然嗅到几丝清苦的药味,似还夹杂着些梅花香。
“谁!”
萧袭月猛地醒来!荷旭香鱼闻声掌了灯赶来。
“娘娘,怎么了?”
灯光亮起来,屋里却并没有陌生人,只有屏风上搭着的衣裳,被窗户吹进的风拉扯得轻轻飘动。萧袭月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看错了。
荷旭关上了窗户,拿走了衣裳。
“油灯留着吧。”萧袭月是被吓了一跳,打算留着灯睡。荷旭香鱼退下之后,萧袭月坐上床沿刚要睡,却忽然发现指尖儿按住了一片儿凉凉的、软软的东西!
一看,竟然是片儿红梅花瓣儿!还很新鲜,显然是才留下的!
萧袭月倒抽一口凉气。刚才她不是看错了,是有人来过,是个男人!平津王府的梅花都还没开,现在平京城中,可能开出梅花的地方,大约只有两处,一处是国公府,一处,便是漠北王府的那个养梅花的小院儿!
萧袭月捡起红梅花瓣儿在油灯下仔细看了看。是照水梅。记得,国公府里的那株照水梅十分瘦小,而后郑旭升说他又去折了几回,已经死了大半了。而这片花十分肥厚,显然不是瘦树能开得出来的。
那,很可能是漠北王府。
萧袭月捏碎了花瓣,情不自禁咬紧了牙关。
难道,是秦壑?他现在,是否就住在漠北王府?
萧袭月方才又睡下,门又响了一声!难道是他折返了回来!
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