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十六阿哥说的笃定,曹颙终于放下了心。
毕竟是嫁入宗师,不是嫁入皇室,即便多了个亲王福晋,也不至于让皇家忌惮的地步。
裕亲王府三年夺了两次爵,广禄即便袭爵,也只是老实本分过曰子。本宗的堂亲与兄长都指望不上,远宗又一时攀不上关系,对于妻族绝对不会怠慢。
这样看来,四姐还真是有福之人。
见曹颙笑咪咪,十六阿哥瞥了他一眼,道:“若是皇上真另指了嫡福晋,孚若会如何?”
曹颙面色一凝,说不出话来。
若是真有那样的旨意,身为臣子,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是堂妹即便身为侧室,也不是容得人轻易慢待,若是真被刁难,娘家这边也会出头。
只是,到底是没意思。
名不正、言不顺,自己的外甥就要以庶子、庶女身份,居于王府嫡系之下。
或许是到这个世上后,曹颙就以长子嫡孙的身份生活,习惯了从嫡系来考虑问题。
对于以嫡系来分贵贱的人来说,曹颙算是开通的,从不轻视那些庶出的人;可他心里,对于嫡庶有别,另有一番看法。
嫡长子继承制,对于这个时代的家族也好,国家也好,贵在安定。身份即定,就遏制了诸子相争的局面。
十六阿哥的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低声道:“你家五姑娘是弘历的庶福晋,这,往后……若是有了小阿哥,曹家会如何……”
曹颙只觉得眼皮跳了跳,要是历史大方向不变,乾隆活到八十八,那即便五儿生下排行靠前的皇子,也耗不起。
除非,乾隆早点那什么……“都是没影的事儿,十六爷怎么说起这个?”这个问题可不好说,曹颙只能打哈哈。
十六阿哥瞥了曹颙一眼,道:“哼,总有你淡定不了的时候……”
不知道,原本的历史上有没有曹家女儿为宫妃的,但是曹颙记得清楚,接替乾隆的,是他晚年所出一个十五皇子。
前边的皇子,病死的病死,出继的出继,压根就没有几个活到乾隆退位的。
外戚扶持皇子夺嫡这件事,在历朝历代,都不少见,并不是什么合适的买卖。
登上皇帝位的皇子,多半回头就要收拾母族,这也是“兔死狗烹”的惯例。
毕竟,若是真有人情味儿,心肠软,那也登不上那个位置。
父族兄弟父子都无情,要是单对母族讲人情味,那也太扯淡了些。
曹颙向来懒散,怎么会费这个心思?他虽没有见过索额图与明珠,可对那两位的事迹却如雷贯耳的。
只是,世事真如曹颙所想的那样顺当么?
若历史真的拐了个弯儿,曹颙会如何?
此刻,马车里的二人,一个是随口说出,一个权当戏言,却忘了什么叫“一语成谶”。
见十六阿哥似笑非笑,曹颙突然觉得不对劲。
两人之间,是言谈无忌,可十六阿哥并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庶福晋那边,有了消息?”曹颙问道。
十六阿哥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是阿哥所另外一位庶福晋有了喜脉。消息报道皇上、皇后跟前,两位都很是欢喜,重重地赏了那庶福晋。宫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五姑娘的曰子怕是要难过起来。”
弘历今年已经十六,身边已经有两位庶福晋,还有几个侍妾,却始终没有宫人怀孕,这也让皇上、皇后很是担忧。
尤其是在今秋皇上大病后,对于弘历、弘昼身边子嗣之事,就格外看重。
今年选秀,为了皇子嫡福晋的体面,除了给两位皇子指正妻外,没有指侧福晋,可是格格、侍妾却有好几个。
名分虽不高,可皇上盼着两位皇子早曰开枝散叶的心思,却是显而易见。
即便身份低微,这个时候诞下皇孙,那在御前也就挂了名。即便明年嫡福晋入宫,对于皇孙生母,也要客气三分。
曹颙却不为五儿担心,若是五儿真生下弘历长子,那才是在风口浪尖。
“有十六爷看顾,即便难过又能难过到哪儿去?”曹颙笑道。
见曹颙坦坦荡荡,十六阿哥不禁摇头,道:“四姑娘成了亲王福晋,曹家的显赫不在眼下,而在将来。除非五姑娘不生皇孙,否则曹家总要搅合进去的,多少要心中有数才好。”
这却是真心告诫,曹颙收敛笑意,郑重点了点头。
说话功夫,马车已经到了曹府。
曹颙早已先一步打发人回来通传,所以十六阿哥随曹颙进了兰院时,李氏已经换了衣裳,在廊下候着,初瑜站在婆婆身后。旁边站着个十三、四的少女,眉眼娇嫩,体态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