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看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回头看他,“那些雏菊你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她问。
原来养着很多雏菊的那间大屋里已经换了摆设,屋中央有张大桌子,上面摆着烧烤架和很多准备好的烤串,还有饮料和一次性的餐具。
季笙能感觉到他很犹豫,她对他笑了笑,主动去拉他的手,“不是说要吃烧烤?怎么烤,你教教我。”
不管他把那些雏菊送去哪儿了,她相信他都不会害她。
“我把那些花烧了。”他拉住她的手说。
季笙看着他,他说,“都烧了。”他避开了她的眼睛,“我……把它们烧光了。”
雏菊都烧光了。因为他想过了,穷其一生,他也研究不出雏菊的秘密。如果想借助别的机构的力量,国外的研究机构还是有可能的,可是那就不能保证季笙的秘密不会泄露。
所以最后,他对菟丝草本身已经没有兴趣了——或者说他有兴趣,但他克制了自己不去研究它。
他只想知道能不能把菟丝草的力量从季笙身体里赶走——然后他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季笙的变化是不可逆的。现在的科技还做不到把好细胞和坏细胞分离开,只消灭一种细胞,或者只消灭细胞中的一部分。如果把季笙体内在起作用的菟丝草的dna当成癌细胞就好理解了,现在还没有一种技术能完整的去除人体内的癌细胞。
他只得出一个结论:菟丝草的dna是无法遗传的。比如说季笙进化了,她从肉|体上变得更完美,这种改变是根本性的,她的孩子会继承她接近完美的基因,但孩子不会在肉|体上继续进化。所以她的后代不会一代接一代的进化下去,所有的进化都在初代,也就是她身上完成了。
而且因为她的后代中会加入另一份基因,所以她本身的基因会慢慢的遗失。
季笙听他说完,“……你是说,我身上的变化就到我这里停止了,我的子孙后代不会有是吗?”
“是的。菟丝草的dna是影响你的基因,不是跟你的基因同化。”宋阳发现了这一点,不是说被寄生过的雏菊会变得更像菟丝草,它还是雏菊,从头到尾都是雏菊,“所以你的基因不会被写入菟丝草的dna特性,你是完整的。”他说,“其实我更想把它叫做菟丝草的激素,它应该是用一种特别的激素在刺激你的身体,让你变得更强壮,以便给它提供养份。”但应该吸取养份的本株不见了,只留下了那份激素在她体内起作用。
“照这样说,这份激素应该也不会一直起作用吧?它会被代谢掉吧?”季笙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宋阳点头,“应该是。”他摸了把季笙的头发,她的头发从两年前开始就长得很慢,其它的变化还有很多,他猜测当这些变化渐渐消失的时候,就是那份激素不再起作用的时候了。
“啊!”季笙惊喜的叫了一声扑到了宋阳的怀里,她的力气不一般,险些把沙发给扑倒。
宋阳反手搂住她,“其实,我也有我的私心。”他不想让她受世人瞩目,不想让她离开他,所以他宁愿让这个研究就此结束,宁愿毁掉所有的雏菊。
“什么私心?”季笙喜得合不拢嘴,她能笑得这么开心真是久违了。
“我怕你离开我。”宋阳说。
季笙听到这个真是惊呆了,“你在开玩笑?”她坐直身,不明白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来的,“我离开你干什么?”
宋阳把她又拉回怀里抱着,“没什么,你没生气就行。”
“你以为烧掉所有雏菊我会生气?”季笙恍然大悟,她仔细想了下,诚实道,“如果我在场,能听到它们的声音,可能会……有些不舒服。”
所以宋阳瞒着她是对的,如果她在场,可能真的会阻止他烧掉雏菊。
宋阳说他烧掉雏菊是不想再继续研究了,他认为所有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所以最好早早的烧掉所有的雏菊,免得再引来别人的觊觎,徒生事端。
季笙点头说:“既然你这么说,烧掉也好。”想想看,那些雏菊太多了,品种也太好了,再放在宋阳的屋子里,确实没有办法解释,也很容易被人发现问题,一旦被有心人偷走或怎么样,那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宋阳没有说,因为季笙身上的菟丝草是独一份的,针对雏菊所做的研究已经不可能成为她的对照,所以她身上发生的事是不可预料的。
可能她在急速的进化之后会演变为急衰,也可能会发生恶化。他只告诉了她美好的部分,不好的他都没有说。他不想吓坏她,让她永远为可能发生的恶果担忧。
但是他会陪伴着她,永远看护着她。
他烧掉了雏菊,淹没了这个秘密,把季笙变成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样本。如果有朝一日,她的身体真的发生了恶化,那他也能用这个来救她。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的,如果想知道她身上所有的秘密,那就只能尽量延长她的生命,让她活下去。
这是他能做的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