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你知道就好。
“那我帮你背着孟二小姐吧。”
“不需要。”
孟白云的倔强,让鬼谷更明显的意识到,她对他们是有多么抗拒。
他只能悄无声息的跟上,怕多说一句都惹她讨厌。
转过一个路口,就上了大路,孟白云走的很慢,委实胸口疼的厉害,喉咙腥甜,她也是够了,自己把自己伤成这样,要是让胖婶知道了,肯定要指着她脑门骂白天。
还是穆家寨好啊,天亮了她就走。
鬼谷送她到了客栈门口,转身要走。
却又折了回来,塞了孟白云一瓶药丸:“这是百花玉露丸,治内伤很是奏效,我不知道你和三哥发生了什么,上回见面,你关心我的身体,我以为我们可以回到以前,看来是我多想了。”
他凄然的表情,瘦削的身影,孟白云不觉动了几分恻隐:“你穿太少了,回去吧。”
鬼谷眼睛亮了亮,燃起了一丝丝希望:“白云,可否和我喝一杯茶,我就走。”
对面就是茶楼,明天就要走了,此一面,许是永别,孟白云心一软,点点头:“等等,我先去把云朵放下。”
“好,我等你。”
茶楼二楼,茶香袅袅,鬼谷轻咳了一声,孟白云看着他瘦的不成人形的脸,叹了口气:“哎,你要多吃点。”
“不碍事。”他心底喜悦,她还愿意关系他,便是病死了,他此生也值了。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才三年,就成这样了?”
“旧疾,无药可医。”
听到无药可医,孟白云心里咯噔一下:“绝症?”
“时日无多。”
孟白云手里的茶杯落了下来,茶水洒在了身上,鼻子忽然一酸。
虽然是狗屁蓝颜,可却也是有情谊在的。
龙傲寒辜负她,鬼谷其实真的没做什么。
他小心翼翼,受宠若惊的样子,说着无药可医,时日无多时候的淡然,让孟白云心疼了一下。
“你师傅呢,还有你师姐,都帮不了你?”
“没救了,不过白云,谢谢你关心我,我的病是自小娘胎里带来的,后来家里出了点事,我被我爹的故人所救,因为病发差点死去,那故人便将我送去了我师傅那,如果没有师傅,我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如今能苟延到今日,已经算是一种福分,能遇到你,更是死而无憾。”
孟白云不爱听,她不想鬼谷死,她心疼的很,忽然觉得,前仇往事皆可抛弃,她只要他能活下来。
“你让我看看行吗?”
她轻声道,带着几分哄劝。
鬼谷嘴角一抹浅笑:“中毒,你不用看了,我娘是我爹妾侍,大娘妒嫉我娘,在我娘怀孕之时,给她下了比罗兰。那是一种慢性毒药,会让母亲和胎儿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死去,等到我爹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我娘病入膏肓,撑着最有一口气生下了我,而我自幼多病,我爹用尽天下最名贵的药材,也没能让我好转,我的童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鬼谷。”
“我不难过,因为至少那时候还有家人,不像后来!”他说到这,停了下来,复又笑道,“我这一生,多活一日都是赚到了,遇到师傅,遇到三哥,遇到你,那都是上天赐给我的恩德,我从未和任何人说过我的事,包括三哥,你是第一个,我有私心,我想我都要死了,你应该就不会恨我了,我不想带着你对我的恨离开。”
孟白云眼泪落了下来,什么爱恨情仇,真到了生死面前,都无非尔尔。
她不愿意恨鬼谷,也不愿意再冷落疏远他了。
“你有什么心愿吗?”
人生难得一知己,如果不是龙傲寒,或许她和鬼谷就是那种把酒言欢,对月当歌的好朋友。
她救不了他,只想力所能及的为他做点事。
“你能留在长安城吗?”
她微愣,他忙道:“我并非强意留你,只是想你陪我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我可以教你医术,倾囊相授。”
他不必这么小心翼翼,费心挽留的,她其实不会拒绝的。
于她而言,和龙傲寒划清了界限,长安城,多留一日,少留一日,其实都是一样的。
“好。”
她的答应,是生命最后最美好的礼物。
鬼谷笑颜越浓,执起茶杯:“谢谢你,白云,我以茶代酒了。”
“我也谢谢你,鬼谷,谢谢你的药。”
一声谢谢,尽释前嫌。
人生得一知己本就难得,这一夜,孟白云和鬼谷聊到月上三竿,茶楼打烊。
许久未曾这样和一个人畅聊过,落寞暗沉的心境,也渐渐开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