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雨势太大,进内室去罢。”
邰山雨点点头,去屋里把沾了雨气的衣衫换下,对着灯烛无声出神。她从前觉得,谢籍是位明君,他勤于政务,不沉迷玩乐,他心中怀有远大志向,这种种都是明君所备。现在她也依然认为谢籍将会被百姓所爱戴,将会是一位有为之君,将会青史垂名,然而这名恐怕要毁誉参半,如同汉武,如同始皇。
“他刚才看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失去他了。”归根结底,这才是邰山雨最怕的。
情至浓时,怕的便不会再是别的,而是失去他。
又片刻,谢籍抱了阿岩来,阿岩在他怀里使劲挣扎使劲嚎,嚎得邰山雨都不禁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下意识朝谢籍伸手:“怎么又较上劲了,阿岩同你爹一样别扭。”
小别扭可喜欢大别扭了,见不到要闹,见到了更要闹,大别扭也喜欢小别扭,闹时嫌弃,不闹时还有点不习惯,真不愧是一脉相承的父子俩。
谢岩倒也好哄,现在已不需要邰山雨一刻不撒手的抱着,只需要离他近一些,叫他时时能见着她即可。哄好小别扭,把他放在小摇床里,他对着摇床上的星星月亮小猴子小兔子和云朵什么的,看一会儿就能自己把自己哄睡。
小别扭一睡,便显出邰山雨和谢籍不同以往的沉默气氛来,邰山雨揉揉额角,只觉头疼得不行。她从不曾面对过这样的谢籍,有些方寸大乱,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她才揉几下额角,便感觉自己被谢籍身上的气息包裹,不等她反应,谢籍的手已经覆上她额角,轻轻为她揉着:“尚未养好身体,便不要担忧过多。”
“九哥,我只是害怕,你不要生我的气。”邰山雨说着说着,竟发现自己眼眶有些湿,眼泪说滚下来就滚下来,她都被自己的情绪给惊着了。
她也同样惊倒了谢籍:“山山莫怕,我并未生气。”
只不过是同样怕失去眼前人而已,显然他们在一些观念上根本无法契合,这样的不契合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不必去看他人,只需想想彼此之间沟壑越来越深越来越宽,再想想邰山雨性好自由,心存遍游四海之愿,便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邰山雨没有再提赈灾银一案,谢籍也适当听取了一小部分朝臣的意见,从中取了个折衷。他们都很默契的各退了一步,一切便又如旧,但好像还是有细微的转变发生。
比之从前,他们对彼此都似乎带出点小心翼翼。
“九哥,你不爱我了吗?”
谢籍:……
“你会有别的小妖精吗?”
谢籍瞪着眼睛不按理出牌的小混蛋:“爱爱爱,不会有!”
邰山雨:我就知道娇娇地发嗲和嗔嗔的耍赖依然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