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山雨其实骨子里是个挺懒怠的人,自觉行动有些不便后,就彻底不为难自己地把活动量将到最低,放纵自己堕落且愉快地享受美食并且长肉。哪怕她每天看着自己胳膊和肚皮都要发愁这些肉怎么得了,等到美食当前时还是会忍不住敞开肚皮吃。
以及,谢籍惯常会在这样的时候宽慰她:“都是叫这小混蛋吃去了,山山何曾吃着一星半点。”
说身上长肉,变胖,不美,谢籍会沉默地把她从送看到尾,然后坚定并且肯定地告诉邰山雨——我一点也没觉得你胖了。
就睁着眼说瞎话这一点,邰山雨觉得她九哥已经臻于化境,这混蛋是真的不觉得她胖,真的觉得她吃下去的营养全被肚子里的孩子抢走了。他最近还特别致力于每天投喂她好吃的,每回投喂都要盯着她肚子,眼神里流露的绝对不是属于慈父的爱,而是属于大混蛋对小混蛋的嫌弃,以及“你再抢你妈吃下去的食物,我就打得你屁股开花”的无声威胁。
“九哥,要真是个儿子,长大以后要你抢皇位怎么得了哦……”在知道是儿子后,这种事邰山雨没少琢磨,而且她最近还看了几本皇权争夺的戏本,兄弟阋墙,父子相疑什么的,随随便便都能把她虐得死去活来。
谢籍一边看奏章,一边还没忘给邰山雨剥栗子,邰山雨不爱吃熟栗子,喜爱吃树上打下来的,还没完全熟透的,栗子壳还青着,果肉吃起来或像菱角或像鲜莲子之类的。听到邰山雨说这个,把视线从栗子较难剥干净的,带着一层绒毛的果皮上移开,看向满案经经张煚处置过还余下厚厚几撂的奏章。
“倘真能早点来抢,我便不计较这小混蛋来得不是时候的事。”谢籍细琢磨片刻,觉得儿子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可以用来继承皇位,扛下这巨大的包袱。再转念一想,即便是个女儿,也可以当女皇嘛,所以孩子还是要有的,后继无人得为家为国卖命到死是一件相当悲哀的事啊!
邰山雨:好吧,我懂你了。
待青嫩的栗子壳变成巧克力色的壳时,邰山雨便正式待产了,一应物什自是早早备好,满紫微宫的宫人都忙活起来,准备迎接皇子殿下的到来。皇子殿下倒一点不爱涮人玩,该来的时候一点也不拖拉,梁太医才说完怕就是这两日的事,小东西当晚就跟得了信号似的,开始有点反应。
这会正黄昏最后一缕光散尽,邰山雨摸摸肚子,到底是揣了几个月的,很能感觉到不大对,寻思片刻便同谢籍说:“九哥,小东西没准真要出来。”
谢籍听了喜出望外,不是为小混蛋要出世,而是为漫长的苦行僧般黑暗生涯终于看到了明亮的曙光:“坐着坐着,我抱你去产房。”
要抱时又怕抱不稳会颠着邰山雨,谢籍叫人抬软轿来,稳稳当当地把邰山雨送进产房。
小东西却跟爹妈玩游戏似的,一阵一阵的,好几回谢籍问是不是要出来了,但小东西反倒不急。好像知道当爹的心里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一样,他如亲爹所愿的那样“很知道怎么作对”——就差临门一脚时,反而不着急出生。
梁太医切脉,说胎相没问题,邰山雨也没问题,现在问题是刚刚看着还像是马上就要呱呱落地一样,这会儿却息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