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夜有凉风,从荷塘上吹过,有淡淡清香四散,脉脉清晖披洒。
谢籍来时,邰山雨在晕黄灯下静坐,因怕蚊虫,水榭四面垂纱,仿是轻烟一般轻托着灯光与佳人。此情此景,叫谢籍不由停下脚步,静静看了片刻,满心皆是“叫我如何不爱她”。
察觉到谢籍的到来,邰山雨起身轻轻挑开帘子,在灯下盈盈而笑:“九哥快来呀,外边好多蚊子。”
感觉像是小娇妻开了家门,娇嗔着“你这死鬼怎么还不进门来,外边有小妖精么”一样,谢籍莫明有点腿软,却还是速速就着小青梅挑开的纱帘进水榭:“山山久等了。”
邰山雨坐下,要提壶给谢籍倒上茶,谢籍先手把壶提起来,给自己满上,也给邰山雨满上。邰山雨见状,收回手,笑:“九哥总是这样。”
在揣测小青梅心思上,谢籍不敢说出神入化,但基本都能摸得准,他的小青梅,仍然还在犹豫,一颗心仍未稳稳落下:“山山若还存疑,便拒绝,左右我也不是拒绝一回两回,就会打退堂鼓的。这辈子若不求到山山,绝不罢休。”
“九哥何以笃定此心?”邰山雨觉得自己的心就不够肯定,不够笃定这份情能支撑足够长的时光,甚至不用一辈子那么长。爱情这玩意儿,如同见鬼,鬼才知道见鬼的时间能有多长。
她在这样想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心是不稳的,对这份情没有足够信任的。
再直白一些,她不相信谢籍,也不相信自己。
“每看到山山时,我的心都会更笃定一点,至于为何心生笃定……因为清楚地知道,这世间再不会有一个女郎,叫我如此魂牵梦萦,叫我愿为她舍弃所有,叫我愿为她去成为她期待的大英雄。”这样黏乎乎的情话,谢籍以为一生不能说出口,没想到,小青梅只是软软地睇他一眼,他就不由自主说出来。
“可是我没有这样的勇气和毅力。”
“你是女郎,要这么大勇气和毅力做什么,该是我努力成为你期待的人,又不必你努力成为我期待的模样,更何况,山山本不必努力,便已是我期待的模样,期待的人。”谢籍默默给自己叫声好,俗话说得对,想要卖得好,就得先唱得好。
邰山雨静静看谢籍良久,谢籍亦定定回望她良久,约半柱香过去,邰山雨才一声轻笑垂下头来,又片刻抬头看谢籍,盈盈满眼笑之外,更添几分笃定:“好。”
谢籍:这是同意嫁我了吗?
“愿君无负此时情,也原你我不相负。”
“好。”谢籍说完猛地站起来,看一眼小青梅后,“嗖”地一个闪身跃出去,绕着荷塘一边欢呼一边疾奔。
这大约和登山是一样的感觉,登到山巅,还恰见了一轮红日跳出云端,叫人怎么能不欢欣得手舞足蹈。连跑两圈,谢籍又“嗖”地跑进水榭,双目亮得怕人地盯着邰山雨,心里的喜悦满得溢出来。
谢籍伸手想要拥抱小青梅,但他跑出一身汗来,于是又把手放下。不想,他才放小手,温软的小青梅主动投怀抱。被拥住的瞬间,谢籍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轻轻搂着他的小青梅才是一生中最要紧的。
“我一身汗,快撒手。”
“我不,你都是我的人啦,我想怎么怎么。”邰山雨很知道谢籍吃什么,他超爱她嗔嗔的撒娇耍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