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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篇第372章:最错开始宣誓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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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蔓生回到海城的第二天,独自开车来到一座书院。

而院门口,已经有人等候。

蔓生当然认得对方,他是王父身边第一号亲信下属,“钟叔。”

钟叔昨夜也已经得知林蔓生归来海城的消息,就在方才又听闻她已经赶去王宅。却因为王父外出来此,于是又辗转前来。此刻瞧见她,长发披散在肩后,当真是娴雅气质。

“蔓生小姐,您里面请……”钟叔已经带路。

来到书院一座楼阁,一前一后踏上廊道。最终在一间书屋前方停下,是钟叔将门轻轻敲响随即推开了,蔓生没有听见王父的声音,周遭依旧寂静。

钟叔入内后道,“老爷,蔓生小姐来了。”

蔓生也走了进去,一过那道移门,只见一道身影伫立于那张书桌后方,他正挥毫书法。

王父不曾看向她,也不曾出声,可这个角度望过去,他的模样似乎没有太多改变,保养得宜精神矍铄。

“蔓生小姐,请您在这里稍坐。”钟叔又是回道。

蔓生微笑点了点头,在一方坐垫上屈膝入座。

钟叔退出书屋时,为她斟茶一杯,蔓生继续静静等候。

这个时节,院子里的梅花早就过了,就连桃花也不见踪影。唯有窗户外的池塘,莲叶碧绿青嫩,但是尚不到莲花盛开时节。

却有一阵清香迎面而来,让人心旷神,蔓生望着王父挥笔书写。他写写停停,不时拿起书籍来看。

过了半晌后,蔓生注意到,砚台的墨快要干涸。

她沉默站起身,终于走近他身边。

王父正拿着书籍默读,陷入于一场沉思中,突然有人逼近,这让他回神去瞧——

却见林蔓生已在身侧,素净的脸庞,素净的衣着,她将袖子上的蕾丝衣袖卷起,一边默默收起,一边拿起墨锭研磨。

她一缕头发柔柔散落下来,清丽的侧脸格外静怡,这个刹那,让王父的眼前浮现起她的母亲冯若仪。当年的冯若仪,也是这样的风雅姿态。可纵然是母女,却终究还是有所不同。

曾经的冷酷狠决,每回对上她那一双眼睛,还是可以察觉分辨。而如今这样安静,竟像是与世无争不问世事。

她又怎么敢来到他身边,还为他研磨!

“父亲,可以蘸墨了。”耳畔传来轻声一句,是她唤道。

王父微微一怔,那支笔不曾蘸墨,被他直接搁在砚台边缘。

下一秒,王父终于开口质问,“林蔓生!你还知道自己是我的女儿!当年一走了之,现在说回来就回来!”

蔓生没有辩解一句,面对王父的责问,她只是应声,“对不起,是我太任性。”

从前的林蔓生,私下里从不会主动相认,更不会像今日承认错误。

王父接连被怔住,见她认错态度尚可,压下那份怒气道,“好!我只当你从前是意气用事,才会犯错!但是现在你已经回来了,告诉我,你有什么打算!还要不要争回小宝!”

……

话题切入的太快,当下提起宝少爷,像是重回三年前——

蔓生默了下道,“父亲,我已经见过小宝,那孩子这几年过得挺好,我想已经没有必要了。”

在所有的设想中,蔓生最希望的是瞧见孩子健康成长。真正的健康,不仅是身体上,更是心灵上。而现在,孩子的一颗心,没有被成人世界的黑暗所染,更是自由的。

王父却是震惊,谁能想到三年后,她再归来,竟然彻底放弃了宝少爷的抚养权!

是她不要了,也不争了……

“你是被他下了迷魂药!”王父几乎是一口断言,“小宝是你的孩子,你竟然不把他夺回来!”

“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蔓生缓缓回道,“从我离开那一天起,您就明白我的决定。”

“你的决定,就是留书走得无影无踪,让所有人翻天入地寻找!”王父想到当年,就在喜庆的宴会当夜,她竟然就敢如此戏弄他,时隔至今,那份怒气依旧不减,“林蔓生,你又对得起谁!”

回顾那时匆匆离去,她对不住的又岂止是一人,“我知道,我也对不起您,是我辜负了您对我的一番心意。”

纵然想要对人真心不负不欠,却才发现有些时候不是认定,就能真的办到。而她唯一能够不负的,唯有自己……

“可是,我不愿意让小宝牵扯到大人的世界里!也不愿意让小宝没有快乐自由的童年!”蔓生凝眸,朝着王父道,“所以,我选择走!”

王父瞠目不言。

她的选择,是不让任何一个人再将宝少爷当成是战局里的棋子!

“你选择走,就是给了尉容机会!”王父刹那又道,眸光冷厉无比,“你的放弃,是在成全他!你现在等同于站在他这一边,这在助纣为虐!”

蔓生沉静站在王父面前,女声平稳如直线,“我是小宝的亲生母亲,我只会站在小宝这一边——!”

王父听懂了她的意思。

所以,为了小宝,任何人都会成为她的敌人!

窗外的风轻轻吹拂,却吹不散这一刻的窒闷对峙,一时间静默无声。

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钟叔在外喊,“老爷!是大少奶奶来了……”

王父这才回神,“进来!”

蔓生亦是回头望去。

阔别多年,再见楚映言,已不是从前娇俏不知事的名门千金,她打扮精致得体,过膝的裙子十分端庄。

楚映言迎上王父以及林蔓生,她笑着道,“蔓生,原来你正和父亲在这里……”

“是大嫂来了。”蔓生微笑回声,可是透过楚映言的神情,眼底分明没有那份不期而遇的诧异。

显然,是有人特意让她前来。

而这个人,除了王燕回,再无旁人。

楚映言听到她开口唤了一声“大嫂”,这样大方适然朝着自己微笑。耳畔是来时,王燕回在电话那头的叮嘱:映言,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辛苦你去一趟。

这是极少数,他会主动请她帮忙。

她对他说:燕回,我现在就去。

还要多久,他才能知道,他们是一家人,其实不用说辛苦。

……

对于楚映言的突然出现,王父似有疑虑,所以隐隐皱眉。

但是楚映言笑道,“蔓生,昨天就知道你回来了,但是想着你一定很累,所以没有立刻去看你。早知道今天你也来这里,那我就和你约好,我们一起来……”

“今天这样好的兴致,您习字,蔓生研磨?”楚映言自然也瞧见了,王父摊开在书桌上的宣纸,是未完成的书法。

而林蔓生所站的位置,距离砚台那样近。她的手边,被墨渍染了一抹,楚映言捕捉到了。

蔓生应道,“大嫂来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让位了?”

“这可不行!你才刚刚回来,当然是你陪着!”楚映言又是说道,“不过,我可以弹一曲琵琶!”

钟叔站在书屋外,不时进来斟茶,只瞧见楚映言以及林蔓生两人陪伴在王父身边,倒是十分其乐融融的场景。

因为楚映言的到来,将原本已经僵持的氛围破冰和缓。王父也没有再谈起先前的事,大概是因为楚映言在此。

蔓生不得不佩服,这三年时间里,楚映言当真已非当年,她端坐在自己面前,活脱脱就是王氏大少奶奶该有的风姿。她更知道,她是在替自己解围,也刻意跳开了所有可能会有的尴尬话题。

“大嫂,我给你倒杯茶。”蔓生忍不住轻声道,为她斟茶一杯。

楚映言爽朗笑道,“谢啦。”

午后时光一直持续着这份愉快,直到结束的时候,王父已是笑容满面。

瞧着傍晚来临,王父出声道,“你刚回来,今天就回家吃饭。”

“好。”蔓生自然应允。

“我就知道您晚上一定会留蔓生回家吃饭,所以刚才出去的时候,就告诉燕回还有镜楼,让他们空出时间……”楚映言瞧了眼时钟,回眸笑道,“我看差不多了,他们也该下班回家去了……”

既是如此,王父便起身回王宅。

蔓生也随行而起,走在楚映言的身旁。

待一行人回到华景园别庭,果然王燕回以及王镜楼都已经归来。

王镜楼笑着喊道,“大伯,大嫂,蔓生姐。”

王燕回望着他们三人进入别墅,王父的心情似乎瞧上去不错,而林蔓生也安然无恙,他又是望向楚映言,她已经朝自己走来,朝他说道,“蔓生离开家那样久,今天的晚餐一定要丰盛准备。”

随即,楚映言瞧见王燕回朝她扬起了一抹笑容,“管家,去吩咐厨房加菜。”

管家立刻回道,“是,大少爷。”

王父却记起一桩重要之事,朝着林蔓生道,“你先去拜祖先。”

王宅里有一座关公殿,而关公殿一侧的屋子里,供奉着王家祖宗牌位。

在钟叔带领之下,林蔓生独自前来,她先是祭拜过王家祖宗,这之后又是来到关公殿。

“蔓生小姐,请您再拜关公!”钟叔又是道。

跪拜关公,那是犯错之人才会如此,显然因为之前一走了之,她的确是有错在先。

蔓生接过长香再拜,可是当她跪下的刹那,看见了一人的牌位,就放在关公像前的桌案上,牌位反转,不曾对外,而是正对着关公像。

她不曾询问,却已经猜到那人是谁。

那是王子衿的牌位!

被安放于此,如同日日夜夜跪罚不得宽恕!

长香燃起白雾,蔓生瞧着一身正气的关公像,也瞧着那道牌位。即便上天作弄命运可笑,她终是承认,王子衿是她同父异母的亲生姐姐。

而王家上上下下,都认定是尉家害死了王子衿,更是尉容害死了她!

“蔓生小姐,可以回外厅了……”钟叔又是提醒,蔓生回神起身出了关公殿。

走在寂静回廊里,蔓生却也想起了王子衿当年之死,此刻想来依旧有些心惊。衣服口袋里,手机却振动而起,将思绪拉回……

是林书翰来电,蔓生接起聆听,“姐!曾楼南今天晚上回国了,他已经回了宜城!”

她才离开宜城第二天,曾楼南就回国了。

可今日,曾若水也才刚刚和沈寒离开不久。

一前一后的距离,是巧合,还是故意,是故意不见,还是来不及相见……

“曾楼南回来以后,没有立刻回曾家!”林书翰又是道。

蔓生有些生疑,“他去了哪里?”

林书翰回道,“是从前若水姐和她的母亲住的宅子。”

那里是曾父当年置办的房产,如今在曾家名下,也属曾楼南所有。可是他为什么回来后,先去了那里?

“姐,还要继续跟着吗?”林书翰接着问道。

蔓生沉默了下道,“不用了。”

……

夜幕笼罩下的宜城,深夜里有些寒凉。

特别是今夜起风,站在宅子的回廊里穿堂风过更是阴寒。

这座宅子如今早已无人居住,唯有几位佣人看守,老管家瞧见他站在冷风里,不禁叮嘱,“大少爷,您小心着凉。”

曾楼南微笑颌首,待老管家离去后,他独自抽烟静坐。

记忆似乎也会寻找空隙,在这样的寂静深夜里不断来袭,是他回想起那一天,还是少年的自己前来这里,却听到了那一场争吵,而那一句话却也记了一整个年少——若水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她是我和别人生的女儿!

他们谁也没有问一句,只当作不曾发生。

直到她前来,提出要DNA鉴定,当年那时,他又为什么要同意……

一阵冷风袭来,星火明灭而起,曾楼南记起那个夏日,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

大概是前来拿每个月的家用,她来到曾家。可因为不被准许,所以她站在前院里等候。也大抵是闲来发慌,她摘了院子里不知名的花,盈盈站在那里数着花瓣打发时间。

彼时因为身世未明,所以早已相见尴尬。

突然瞧见他归来,她似找着理由遮掩那份局促,一下将花捧向他:哥,恭喜你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大学!

他瞧了她一眼,不曾接过花直接走过她身边。

女孩儿未曾发现,擦肩而过的刹那,少年低头一笑。

那是,这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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