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半夜，狗吠。

周浩猛然醒来，光脚下床，跟着门口那条草狗奔向天山雪地，十几年来跟雪地里的畜生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有大猎物。

月光皎洁，一片清迈。

周浩那张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脸上写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草狗叫得越凶，他就越兴奋。

可能是进化了的东北虎，又可能是六百斤的野猪王？逮住它们意味着三百至五百维度币。相当于昨天他卖出半个肾的价格。

他在想，可以把半年来从村医王驼子赊了半年的中药钱给结了，剩下的还可以到村花王小花那儿给傻寡妇办一套漂漂亮亮的羽绒大衣。

忽然，草狗停下，仿佛受到了惊吓，敖地一声窜到周浩身后。

正前方，高耸的雪山忽然崩塌，现出一只九头怪鸟，雪白短小的毛发之上散发着腾腾热气，在它周身形成水雾，显得朦胧。九头雪鸟之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袍，带着脸谱面具的人。

他的前方，站着两个女人，蓝幽幽和小玲。

周浩没被任何人注意到。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湘北维度学校的维者。”脸谱男道，长袍随风鼓动，他的脸谱呈黑白两色，乍一看如同太极阴阳图案。

“踏”！

他轻声一跃，干净利索地落在地上。

蓝幽幽望着脸谱男的瞳孔微微一缩，看到九头雪鸟，她大概能够猜测眼前的神秘人是一个精通生物学的维者。

实际上，自打演绎派哲学家捕捉到维度粒子之后，科学就面临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重大挑战。一直以来被压抑的神学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世长存。神学在三百年前就堂而皇之地进入学校，并由于其特性很快就将科学打压下去。20世纪的哲学家尼采高呼宗教尤其是基督教是人类自中世纪开始一千年来止步不前的元凶，但在三百年前神学家则一致认为科学带给人的是一种虚幻的真理。神学与科学一直处于争锋相对势同水火。在大维度学校里，有神学学院和科学学院，神学之下有灵魂学，巫学，精神学等诸多学科，而科学之下则设有生化学，物理学，光学量子学。

极少有维者能够既学神学又学科学。

“你是谁？哼！晚上戴着面具乘着飞鸟肯定是非奸即盗。”小玲道。她是灵魂学院的一年级新生，刚刚成为正式的维者。

她手握雪白魔杖，杖尖对着脸谱男，一道细长的金光刺去。

脸谱男不避不闪，若无其事。

“当！”

金光在脸谱男身前一厘米处消失。

“别冲动！”蓝幽幽告诫道。

脸谱男呵呵地笑了笑，没有杀气，还带着一种幼儿园老师家长式的口语，“我这个老学长，今天竟然会遇到小学妹，刚刚看你使用的灵学招法，单调而不思变通，既有缘，那就指点你们一下。也不枉同是湘北大维度学校的维者。”

他伸出右手，眨眼之间，手中悬空握着一团液体。

他道：“空气由百分之78的氮气和百分之21的氧气外加少量的二氧化碳组成，通过维力将气体转化为液体。”

脸谱男玩味似地看着手中那团液体。

“唰”！

“打出！”

蓝幽幽与小玲几乎同时做出防卫状。

宛若混沌般的液体向她们飞来，并在空中不断地分散，变多。

“在压力的作用下，液体会自动分割。”脸谱男解说者一般，他道：“在适当距离，瞬间抽开维力。”

啪！啪！啪！

无数的液体似鞭炮般炸开。

“在正常气压下，这些液体会瞬间变成气态的氮气与氧气，同时挤压空间，形成爆炸。”脸谱男说得津津有味，全然不顾脸上写满怒气的小玲和蓝幽幽那双幽怨的眼神。

蓝幽幽上前一步，怒道：“你到底想怎样？”

“小学妹，莫动怒，如果真要伤你们，你们甚至连抗拒的力量都没有。我只是科学解释了被神学神秘化的事物。比如那个小学妹的魔杖，那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维器，里面装有高频率发射器，能散射出高频率的光波而已。早在一千年前的二十一世纪就被科学发明了，但现在的神学却把它当成赋予魔力的武器。”脸谱男随心道。

忽然，九头雪鸟一声惨叫。

脸谱男掉过头去，眉头猛然一皱。

周浩手起刀落地斩掉的一只九头鸟的头，死抱在怀里朝后跑去。

“这雪鸟皮糙肉厚浑身还散着一股灵气，肯定能卖得到一个好价钱。狗日的，就算被打一顿也值了！”周浩笑着。

明显，他是趁着雪鸟不注意偷袭。

对于一个光着脚丫在雪地里追畜生又被畜生追，只为可以填饱肚子的男人来说，光明正大又有尊严地活着是奢侈到近乎不可能的事。他能够活到现在，并且把那个只会坐着发痴的傻寡妇也养活到现在，靠的不是慈悲心肠，不是逆来顺受，不是光明磊落，而是见缝插针地去斗去偷。他从不认为天上会掉馅饼，天上掉的只会是炸弹。

脸谱男拳头一握，眼神头一次闪出寒人的杀意。

“找死！”

脸谱男纵身几跃，挡在周浩身前。

周浩一愣，右手握住给畜生剥皮的刀，左手死抱着雪鸟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