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有媒体在场的缘故,正是这些媒体的存在,让许多村民觉得舆论还在关注着自己,不管社会或者政府,都不会对此暴行放任不管,所以尚且还能保持几分克制。
只是,媒体始终是一把双刃剑,由于昨晚的突发状况被这些媒体全程目睹,短短一个昼夜就几乎传遍了温海地区,间接的将瑞宁县委县政府推倒了风口浪尖上,要不是市委的于预,怕是早掀起惊涛骇浪拍翻了一群人了
陆伟廷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浓重的烟雾扑面而来,脸色倍显阴郁,往位置上一坐,沉声道:“刚接到市委的重要指示,梁书记要求我们瑞宁班子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消除负面影响,避免事态的进一步扩大,同时市里已经成立了专案组,由罗市长、胡局长亲自挂帅,集全市之力,缉捕暴徒、扫平纠纷”
众人心里就打了个鼓,这摆明了是不相信瑞宁班子的能力,打算直接插手于预了。
这种情况,在体制里还是很少见的,除非是重大案件或事故,哪怕当初萧老在瑞宁遇险,温海方面也只是象征性派了几个常委监督办理,而如今不过才几个轻伤村民,就摆出这么大的阵势,由不得人不浮想联翩了。
看来,市委是准备等陈县长一离任,就即刻洗牌瑞宁班子了
陆伟廷虽然心情不佳,但远不至于像其他人那么诚惶诚恐,反正就算后面要洗牌,也洗不到他身上来,相反的,他接手县政府还会因此事变得更水到渠成,当前,前提是他必须得完全配合市委的决策。
固然,陆伟廷很是相信陈明远的为人,但事情闹到这田地,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哪怕父亲出手于预,怕也是收效甚微,倒不如顺应形势追查下去,或许还能还陈明远一个清白。
“熊书记他们在下黄村的工作做得如何了?”陆伟廷转口问道。
朱振涛摇头黯然道:“不乐观,事到如今,村民对县里几乎毫无信任可言,抵触猜忌的情绪倒是很浓,甚至有人指责那伙暴徒是受了县里的指使……”
众人悚然动容,朱振涛这话是尽量说得委婉了,真实情况,怕是村民们笃定了幕后指使者就是陈明远了,当晚在场的人哪个没听见,那伙暴徒言之凿凿的警告村民们别再找陈县长的麻烦,大部分人几乎都会倾向于把罪责戴到陈明远的头上
当然,他们这些官员还不至于这么天真,傻到听信那些暴徒的胡言乱语,甚至只要有点正常思维,都能看出那伙暴徒是故意散播谣言、嫁祸陈县长,陈明远再傻,也不会傻到派手下大张旗鼓的宣传自己的罪行吧?
奈何,市井百姓的局限性,导致他们注定很容易受到鼓惑
陆伟廷叹了一息,对眼前的困局也是束手无策,只盼着陈明远能早点回来,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勉强打起精神,道:“清者自清,当务之急,还是把善后工作处理好……下午罗市长、胡书记一行人就要来瑞宁探访视察了,希望大家积极做好准备……”
鼓舞了一通士气,但散场的时候,常委们仍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离去。
“朱县长,留一步。”陆伟廷忽然叫住朱振涛,等到所有人都出门了,才道:“陈县长那里有什么回应了?”
“还是老样子,让我们先拖着,只要不引起群体动乱即可。”朱振涛环顾四周,确认没人以后,压低声音道:“陈县长昨天已经秘密回来了,不过没回东江省,而是去了苏城,说是有些私事要先处理。”
陆伟廷啧了一声,暗道这小子的心倒是够大的,都火烧眉毛了,还有闲情跑去搞儿女情长,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不过,陈县长的司机回来了。”朱振涛又道:“就是那个叫尹庆宁的小伙子,听陈县长说,您也是认识的。”
陆伟廷心里怦然一动,尹庆宁可是陈明远的首席亲信,他单独跑回来,难不成是准备有所行动了?
“人在哪?”
“说是中午回瑞宁。”
朱振涛飞快道:“陈县长交代了,尹庆宁回来以后有些要务需要和您商议。”
陆伟廷点点头,沉吟道:“你派人……算了,等会我亲自跟他联络吧。”
陆伟廷和陈明远相交了那么久,很清楚陈明远的风格,不发则已、一发惊人,如今被泼了这么大盆的脏水还隐忍不动,想必就是等待合适的时机一举扭转乾坤,自己虽然还无法代替他独当一面,但这危急的关头,能呼应配合的差事他绝对是义不容辞的。
这不仅仅关乎两人的交情,另一方面,陆伟廷也看出了市委很可能借此事做文章、掌控住瑞宁的人事调整,他可不希望自己再步熊路涛的后尘,仅仅只做一个傀儡,既然选择来了基层,再不济也得于出一番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