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包明开着车来村里办事，一来是签订厂房租赁合同，二来也和村里谈一下买地建厂房的事情。

一开始村长一改昨天的热情，开始拿起架子来，还称说自己村在开发区里的位置最好，交通最方便，有不少投资商都想来买地，所以这件事要慢慢谈。

包明不动声色地点头说那就算了吧，先租下厂房再说，然后他的电话就响起来，接通电话，包明一边大声向电话那头寒暄，一边询问道：“怎么样，地的事情问好了吗？啊，没问题？一百亩？这么便宜，老张，真有你的，正好我这里被人回掉了，你给我等着，一会儿我办完事就过去，大家详谈。”

他的电话一挂，村长的脸登时就垮了下来，一脸的谄媚，连声说你们是堂弟介绍来的，又把村里的闲人都招进了厂，这样的工厂，村里当然举双手欢迎，说什么也要把他们这家工厂留在村里，谈到地价，几番讨价还价，最后村长一咬牙终于给出了个最低价，包明这才满意地拿到意向书，准备弄完了合同后就找章向北。

回去的路上经过大相五金厂，那是他父亲待过的工厂，包明也来过几次，所以比较熟悉，过门口的时候，却看见王宝宝呆呆地站在厂门口，门内还有两个人指着他的鼻子骂着。

包明知道王宝宝是章向北很关心的人，忙停了车上前问是怎么回事。

王宝宝很机灵，并没有道明包明的身份，只是说自己想辞职，厂里不让，还不让他进厂拿自己的东西，更不肯和自己结算上个月的工资。

门内那个油头粉面的郝百灵狐疑地打量着包明，见这人也是一副老江湖的模样，倒是不敢太嚣张，只口口声声说王宝宝的合同没有到期，只有等把厂后那块地平整好了才有谈解除合同的事，工资到时一起结算。

对大相厂的门道包明太清楚了，当年齐厂长就是为了省钱，所以没有和厂里的任何人签合同，用工只是一个口头协议，王宝宝昨天也说过没有和新的工厂签订过新的合同，原本想辞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想到对方态度如此嚣张。

王宝宝有些无助地望着包明，包明点点头，走回车里打给章向北电话。然后又出来和郝百灵理论，但怎么也说不通对方。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飞速驰来，停在门口，车上走下一位三十岁出头的男士，西装革履，人看着很精神，走到大门口，和包明、王宝宝低低地商量了几句后，就冲着郝百灵道：“我是达夫律师事务所的，是王宝宝的代理律师，我的委托人想向大相厂辞职，并且结算工资，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请你们合作。”

郝百灵听了，登时一惊，王宝宝这个不起眼的农民工，怎么可能请得起律师？他毕竟没见过大世面，对公权力方面还是有所畏惧，一见人家连律师都请出来了，不由有些慌张，强声道：“辞职起码要提前两个月通知工厂，你们这样做让我们太被动了。”

那位律师面无表情地道：“你们大相五金厂违反用工条例，没有和任何一名工人签订过正式的用工合同，这已经违反了劳动法相关规定，如果我们向法院提出申请，你们不仅要给付工人工资，还要赔偿双倍应补偿的劳保款项。”

律师的话像一颗炸弹般，在郝百灵的胸中登时爆炸开来，郝百灵没想到自己来管理这家工厂还要遇到这样的事情，这要是闹大了，还不被公司骂死？